“今天就是昨天。”

这是《法官大人》第二集里，法官迈克尔·德夏托对儿子亚当说的话。那天，他们一起去看望迈克尔的已故妻子、亚当的母亲——正好是她去世周年的第二天。但迈克尔需要亚当相信自己是在纪念日当天去了墓地，这样才可以作为不在场证明。

“几个月后，如果有人问你那天在哪、在干什么，你能凭肌肉记忆回答，而不必临时编造，”迈克尔解释道，“因为你真的实际体验了一遍这个谎。”

这就是《法官大人》的主线：迈克尔不断教会儿子如何撒谎，而且把这件事当作一种策略、一种生活技能来灌输。他像是“扯谎界的欧比旺·肯诺比”，能以几乎禅宗式的沉稳，临场编织一个又一个谎言。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如鱼得水，而这部剧的整个演员阵容也表现出色。

但遗憾的是，《法官大人》的剧本并没有给这些演员足够的好料。主创是曾创作出《罪夜之奔》英国原版剧的编剧彼得·莫法特，剧集改编自以色列作品《Kvodo》，故事设定在新奥尔良，并一再强调这个城市体制的腐败。剧中出现了黑帮老大、被收买的警察、形迹可疑的政客，还有一位为了保住儿子前途，不惜践踏法律底线的法官。

整个故事像是在搭建一座由谎言堆砌起来的“掩盖真相的积木塔”，每一层都让人提心吊胆。这正是本剧的驱动力：剧情推进大于议题探讨，至少在前四集中是这样（整季共十集）。它试图触碰《火线》的那种深度与野心，但目前来看还有些差距——尽管剧中也请到了《火线》的老熟人出演一位竞选市长的朋友角色，说话依旧嗓门大，但不再“shiiiiiiit”连天。

不过，这部剧也并非毫无看点。尤其是第一集，亚当陷入那场开启一切危机的事件时，确实具有强烈的冲击力。10月9日早上，他的确在思念母亲，但他并没有去墓地，而是把花放在一家街角便利店门口——这里似乎是母亲生前遭遇暴力的地点（剧中并未明说她的死因）。他随后被一群尾随男子惊扰，慌张上车逃离。就在开车途中，他突发哮喘，挣扎着在驾驶座寻找吸入器时，撞上了一辆摩托车。

被撞的是一位年轻人，年纪和亚当相仿。亚当下车试图施救，但对方伤势过重，最终死在街头。惊恐万分的亚当选择了逃逸。这一整段情节——从哮喘发作到撞人逃离——拍得非常紧张、逼真，几乎让人也喘不过气来。

亚当向父亲坦白后，迈克尔发现死者名叫罗科·巴克斯特，是当地臭名昭著的黑帮头目吉米·巴克斯特的儿子。而这个家族奉行睚眦必报。如果亚当自首，那就是自投罗网。为了保住儿子，迈克尔开始设计掩盖一切，甚至不惜拖更多人下水：包括老友查理，还有一位曾是他徒弟、如今成为律师的李·德拉米尔。她在剧中也略显俗套地成为潜在的情感线。

从这一刻开始，每个人似乎都藏着秘密，就连那个看起来连洗衣机都不会用的亚当，也在过着一段道德上站不住脚的私生活。他身上的脆弱感很强，观众很容易对他产生同情，特别是当他想要坦白、渴望赎罪的时候。

但迈克尔不允许他这么做。尽管他自己已经像陷进了流沙，越挣扎越无力脱身。他始终想控制住局面，但剧中也逐渐显露出他身上那层“正义法官”表象下的裂缝。有一场他与亚当的激烈争执发生在第三集，迈克尔情绪崩溃，怒火爆发后又迅速压制下来。情绪起伏拿捏得极为精准，让人感受到角色内心的断裂感。如果换作其他演员，可能早就把这种焦虑演得过头了。但正是这种收与放之间的平衡，才让迈克尔失控的瞬间真正打动人心。

本剧的配角阵容也相当强大。比如那位愿意帮忙的女警察，和只出场几分钟就气场十足的首席大法官，都留下了鲜明印象。而在第四集中段，一位重量级人物的登场则尤其引人注目——参议员伊丽莎白·古思里，迈克尔的岳母。

她的身份一公布，观众可能会略感错愕——毕竟她和迈克尔年龄差不了几岁——但这也从侧面透露了一个信息：迈克尔的妻子罗宾，大概率比他年轻不少。

伊丽莎白的出场像是一阵强风，刚一进门就和迈克尔唇枪舌剑，占据主导，还不忘大口喝着波本威士忌。她对女儿死亡一案表现出明显兴趣，而她与迈克尔之间那种“文明的敌意”，几乎一瞬间就塑造出一段长期的家庭历史。

正是这种火花，才让人觉得《法官大人》的下半部分或许还有转机。它有没有可能在后续带来真正令人意外的惊喜？为了看看这些演员能把剧情引向什么深水区，此剧也值得追一追。

By Jen Chaney

From VULTURE